尋死念頭──以自殺為動力
一九九三年八月在拉斯維加斯海市蜃樓飯店﹐不到一周的時間裡我輸掉了三萬五千美元。我站在賭桌前讓他們贏走我的錢﹐越多越好。
那時似乎底特律的第一個人都在找我﹐他們開玩笑的說﹐要在牛奶盒上面印我的照片來找我。訓練營要開訓了──我在活塞隊最後一次參加的訓練營──球隊還找不到我。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哪兒﹐所以他們不知道。
我決定要輸掉這筆錢﹐此乃是洛文的傳奇故事之一。因此我拿著三萬五千美元在口袋裡走進賭場﹐看看要把這筆錢奉送給別人﹐需要花上多久的時間。
這樣說或許會是個好故事﹐可是實情並非如此。
開始的時候我是想贏的。我賭博當然也喜歡贏﹐可是當我開始輸的時候﹐突然有個念頭產生─﹕輸個清光。把它全擺在桌上﹐輸光它。把錢給別人﹐讓他們去應付隨之而來的問題。在當時﹐錢對我所代表的意義便是如此﹕問題。站立在賭桌之前﹐看著我的錢被一掃而光﹐當時我毫不在乎名下是否還剩一毛錢。
玩輪盤時我把錢押在“黑底杠”上面﹔在骰子桌我選號碼時﹐希望自己會輸。就像我生命裡其它許多回賭局一樣﹐我要回到原來沒有這一切之前的狀態﹐我要回到連三十五塊錢都沒有﹐遑論三萬五千美元的狀況之下。我希望能再有那種感覺﹐那種飢餓與求生的感覺﹐我想恢複那種感覺﹐所知的唯一辦法便是把全部的錢拿到賭桌上輸個清光﹐我需要陷入絕望。
金錢使事情變得複雜﹐所以解決之道便是把它輸光。我想我需要生活得艱苦。在球賽開始之前﹐我坐在更衣柜前面﹐聽著“珍珠果醬”的歌﹐讓思緒飛入最壞的狀況下。我要想像自己進入醫院裡與垂危的病童在一起﹐我在更衣室前面﹐可以感受到他們所有的痛苦。音樂把我帶入這種境界﹐音樂敘述的是生老病死的傷痛﹐以及如何逃離這些傷痛。我需要這些來讓我放鬆﹐並提醒自己﹐很多事情不會那麼容易。我把思緒帶上大街﹐與無家可歸﹑挨餓的人在一起﹐我告訴自己﹐走上球場是為他們打球。我必須要想到最壞的狀況﹐好讓自己不會偷懶﹐或是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的。
這就是我到賭場的經歷﹐我想要感受一無所有的痛苦﹐我想要再度找回身為新人的感受﹐身為那名在簽約時出現換氣過度症﹐練球時興奮得如衣服著火的新人。那傢伙才是人們所喜愛的。
那傢伙也才是我喜愛的人。
我要恢複正常﹐脫離成名以後隨之而來的狗屎倒灶事。拉斯維加斯是讓我感覺正常﹑感覺走入發群的地方。還有什麼地方比賭城更好﹖你跟別的賭徒站在一塊﹐錢堆在他們的旁邊﹐心裡抱著同樣的希望。
這是我的一段歹年際。我與安妮的婚姻破裂﹐卓克戴利走了﹐球隊爛透了﹐而我陷入困境。我不曉得該追求什麼﹐只知道所擁有的並不是我想要的。我需要回到無名小子的時刻﹐回到別人會停下車來對我吼叫謾罵的時光。
我在底特律實在很有名氣﹐可是等到要談合約的時候﹐我的名字卻排到最後。這讓我了解到根本沒有所謂的承諾﹑忠誠可言﹐什麼都沒有。這也讓我失掉對球賽的一份興奮﹐因為我了解到它商業本質的一面﹐它簡直爛透了。
我的解決之道乃是豪賭輸光所有的錢﹐騙自己相信必須再度努力奮鬥來把它賺回來。我需要這種痛苦。
在活塞隊最後一年的正規賽季是我的低潮期之一。我覺得被活塞隊出賣了﹐沒心情去看女兒﹐我也沒有隱瞞住我的感受﹐就這麼坐在位於布魯姆菲德的家中﹐死也不應門。我經常把自己鎖在家裡不應門﹔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那裡﹐午夜過後才出門到黃金體育館做運動﹐或是買些東西吃。
到芝加哥公牛以後我也曾經這樣。在午夜凌晨一點的時候出門﹐我喜歡這種感覺﹐別人都上床睡覺了﹐而我仿佛獨自擁有一切。
經歷過活塞隊的倒楣事以後﹐有段時間我更換了電話號碼。每次這樣做﹐我會告訴電話公司不要告訴我號碼﹐只要我不曉得號碼﹐就沒人能打電話來打擾我了。
每當我受挫折﹑遇困擾的時候﹐我會覺得沮喪﹐可是我越是去體驗這種沮喪﹐就讓我越發的強壯。我不去逃避它或是嘗試讓自己輕鬆﹐我向它屈服並讓身體去感受它﹐這樣做的時候﹐它讓我回到過去﹐調整好我的心智。在低潮的時期﹐我能挑戰問題並且讓自己回到該有的地位。
我在底特律活塞隊最後一年的球季表現極佳﹐那是毫不意外的事。雖然球隊分崩離析﹐我的生活一團糟﹐我還是以平均每場十八點二個籃板球領先群雄。